輕輕

Jodi Picoult．著
林淑娟．譯


安娜

如果有個宗教是安娜教，我必須告訴你人類是怎麼來地球的，我會這麼說：一開始，什麼東西都沒有，只有太陽和月亮。月亮想在白天出來，可是那樣一整天都太亮了。月亮變餓了，變瘦了，她越來越瘦，後來只剩下一片，她的尖端像刀子那麼利。意外地，很多事情都是這麼發生的，她把夜晚戳破一個洞，從那個像涙泉的洞，流出一百萬顆星星。

月亮嚇死了，她想把所有的星星都吞下去。有時候行得通，因為她變胖變圓了。可是大部份時候行不通，因為星星實在太多了。星星一直跑出來，他們把天空照得太亮，令太陽嫉妒。他邀請星星去他那邊的世界，那是個永遠明亮的世界。不過，他沒有告訴他們，白天沒有人會看到星星。所以笨蛋星星們從天空跳到地上，他們被他們自己的遇蠢凍僵。

月亮盡她的能力。她把那一塊塊哀傷僵冷的星星雕刻成男人或女人。其餘的時間她注意不讓其他的星星掉下來。 其餘的時間她抓著她雕刻剩下的廢料不放。


莎拉 2001 年

我把我的椅子拉得更靠近床邊。「妳記得我們讓妳去參加過夜營那個夏天嗎？妳離家的前一夜，妳說妳改變主意想待在家裡。我叫妳要坐在巴士的左側，那樣巴士開動時，妳可以往車後看到我站在那裡等妳回來。」我拿她的手壓我的臉頰，用力得可能留下壓痕。「妳要去天堂的時候要坐同一個座位。看得到我等妳的座位。」

我把臉埋進毯子裡，告訴我這個女兒，我有多愛她。我最後一次握緊她的手。

我感覺到她微弱的脈搏，她似有若無的回握，凱特的手指微微蠕動著，爬回這個世界。